“知青”始终都是一个沉重的题材,各种形式的宣传画成百上千,我最喜欢的只有这一幅。不是因为我喜欢画家哈琼文,因为这幅画寄托着我的理想,记载着自己步入成年的一段青涩回忆。画面主题与后来的上山下乡宣传画不同,既不是“与工农相结合”,也不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它诞生的时候,我刚好跨入中学大门,“胸怀祖国一心向往革命”的我,决心做一个纯粹的人,响应祖国的号召,到边疆去、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愿望。
《做一颗红色的种子》(年画) 作者:哈琼文 书号:8085 2662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 一九六四年第一版 第一次印刷
一九七零年春,我插队到偏远的山区。一天,来生产队粮库拉饲料,第一眼看到库房墙上的这幅画就被深深打动。画面清纯稚气的女知青拈一束麦穗,前额微微仰起目视着远方,充满了希望和自信。朴素大方,健康美丽中融入了时代的审美视角。标题醒目“做一颗红色的种子,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生根、开花、发芽、结果”,天空翱翔的雄鹰,麦田上方输配电力的高压线,描绘出社会主义农业现代化的美好愿景... ... 我犹豫片刻,鼓足勇气,恳求饲料管理员将这画送给自己,不想,这位素不相识的管理员爽快答应。
从小生长在城市,喧闹的天上极少见到飞翔的鹰,这里远离嘈杂,天似穹庐笼罩的四野似乎与一切无关,空旷的氛围令人沸腾的心绪安静下来。我想,面对现实中的道道艰难坎坷,就要像搏击暴风雨的雄鹰一样坚强。画中几条输电线,让我不由暗暗吟诵起邵燕祥的诗 “——请问是谁 在自己可爱的国土上 架起了第一条 最大的超高压送电线 我——们!”。我喜欢他五十年代那些讴歌建设和建设者的诗歌,我喜欢他的《到远方去》“在我将去的铁路线上 还没有铁路的影子 在我将去的矿井 还只是一片荒凉 但是没有的都将会有 美好的希望都不会落空 在遥远的荒山僻壤 将要涌起建筑的喧声”的诗句... ... 诗人五八年被打成“右派”,但他依然是我最崇拜的诗人之一。
十九岁花季的我,渴望激情火热的生活,画中人物的草帽以及手中的麦穗、背景的麦田,示意“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既是边疆、农村,但我想,“做一颗红色的种子”并非意味着一定要扎根于农村。我觉得,这幅画所表达的主题是一种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情感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在我心中,上山下乡就是建设和献身,要做生活土壤里一颗红色的种子,就应该像画中的女主人公那样,始终对未来充满理想和希望。
几十年过去了,这幅画一直完好的伴随在我的身边。我感到,用“种子”形容当年的知青是贴切的。我们大都没有能够改造自然或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一代知青人用自己的青春实践理想的精神种子,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播下了难以抹去的青涩记忆。
———— 二零一八年三月二日 hualongwei根据父亲口述编辑整理
[media=x,500,375]http://player.yinyuetai.com/video/player/3150865/a_55999545.swf[/media]
肖邦钢琴《F大调第一号夜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