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干亲是老家的风俗,孩子孱弱多病,家中人丁不旺,都会给孩子攀一门家境旺势的干亲,希望借此获得转势。
我干爹祖上有一间油坊,干爷爷年轻时当过保长背过枪,解放后被划为富农,文革晋升专政对象[地富反坏右]行列,经受不住造反派的游街批斗,卧床两月后死去。干娘手巧慈悲,育有二女三男,大姐上了几天学就退学回家帮干娘带孩子....当年我看见干爹一家人时,心里有一种亲人般的亲,没有一丝生分感。对干爹我有些许害怕,或许是因他高大的身材所致,哥哥姐姐仿佛生来就是我的哥哥姐姐,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和他们似乎一直就等着相认。
学校放暑假,母亲准许我走干亲了。背上小挎包,轻快出了家门,从高家村十字街道东边的小路朝东南走去。不想让刘家村的人看见,我先朝南沿万家村东边急走。微微出汗的时候,已经到了台村地南。再往前就是二三百米深的渭河,临近崖头一带,地势逐渐升高,大人叫南坡头,我怀揣着回家的喜悦爬上坡头。
站在坡口,迎面是连绵的秦岭,它像一道屏风遮住了外面的天地,和隐隐约约的北山一起,赐予关中百姓一个安静的家园。两山之间的谷底流淌着渭河,听说河宽水急还有鱼儿出没,但我并不关心它的状况。在我眼里,二支渠里的水已经让人胆战心惊了,每年去官庄大姑家走亲戚,路过那条河渠时,我被汹涌的激流所惊吓,生怕自己被裹挟而去。塬下的高干渠,在我眼里也是一条可怕的河。村里人说,每年秋天都会从宝鸡峡冲下来许多淹死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