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手风琴与竖笛作引子
北京教育界提倡“乐器进课堂”的前几年,我所在的皇姑坟学校的音乐课上,早已普及竖笛了。个个学生都能吹奏短小歌曲。
“音乐课代表”男女各一名,我自费买竖笛,让他们先掌握,学会后,再动员他们出资自备竖笛,由我代购,腾出的竖笛,教其他同学练习,凡能吹奏整支歌曲者,交款后仍由我代购。两角六分一支,从王府井百货大楼购买,不像现在购物,可打折或要回扣。我是分文不赚白跑腿,只为普及竖笛,促进学谱兴趣。
当各班相当多的同学会吹竖笛时,我便组织“竖笛集体大合奏”,这时,手风琴便派上用场,优美动听的手风琴和弦声,配着有节奏的笛声,未掌握乐器的,用竹板打“点”,起打击乐作用。
这些活动,带动了不少家有乐器的同学,他们拿来胡琴、大正琴、秦琴、小提琴以及口琴、箫等,组织起了非正规的‘杂八凑’大乐队,不论音准有差,还是节奏不齐,只要有手风琴为核心的主旋律,就能奏出基本和谐的乐音,逐步提高,还现过个别佼佼者,能独奏表演。这其中手风琴起到了‘挑大梁’、引子、前奏的作用,否则,靠其它单件乐器是难于快速收效的。
8、‘三夏’文艺宣传队
在“特殊”年代,学校接受贫下中农管理,师生接受再教育,学校文艺宣传队,常被派到公社串队表演,根据政治形势需要,编写、排练一些赶形势、赶任务的速成节目去演出,公社领导也耳闻我校的“能力”,在组织“三夏劳动文艺宣传队”活动中,吸收了我校一些同学参加:赵素琴的小提琴独奏、荣某的独舞、某同学的笛子独奏,都被抽调到公社参加排练并演出。
排练出的各种声乐节目(独唱、小合唱、现代戏清唱等)以及天津快板的配乐、舞蹈伴奏,笛子独奏的伴奏等---大都离不开手风琴伴奏。我的手风琴独奏曲目是《运动员进行曲》与《我爱北京天安门》。
那次宣传队,到公社几十个生产小队巡演,群众反映很不错,区文化馆得知后,安排公社干部李海丰带队,到区文化馆逐个节目录了音,利用有线广播,向全区各公社播放多次。
9、有时免交粮票
在使用粮票的岁月,我这大肚汉颇为难受,定量嫌少。有限的粮票不够,便向弃购粗粉条的同事们,花钱买粗粉条补充,或以面票换多一些的粮票。
偶尔吃到不花粮票的食物,纯属手风琴带来的“运气”。
不自谦地说:我的手风琴技艺,算是小有名气吧,皇姑坟小学周围一些单位,不时请我去伴奏,当然不能绕过“校革委会”领导。那时的教育界,不同于当今:大款家长,或大型企业为职工子女,主动携款或礼品给学校‘进贡’。那时恰好相反:学校求人多。
那个时候,有人主动求学校帮忙,是给学校极大面子,学校领导巴不得让人家欠学校点儿“情”,日后求人也有些“硬气”。
由学校答应后,再通知我去帮忙。曾到附近的“结核病医院”(现安贞医院)、“冶金地质机械修配厂”、“公社综合修配厂”、“中国建筑研究院”等单位去帮忙。也多次在帮忙后或帮忙中间,受请吃“客饭”,当然不能与今日客饭相比,质量再差,不收粮票就是“款待”了,尤对于大肚汉的我。岂不是手风琴带来的实惠吗?
10、喇叭声、警报器、起床号
各种文艺活动用手风琴伴奏,自然十分合适,它还能替代其它道具发挥作用。
参加“公社文艺宣传队”演出时,小关商店有一小话剧,剧中有一处要响汽车喇叭声,他们很犯愁,我当场用手风琴拉出了‘三和弦’,问导演能否代替所需“音响”?演员们听后,齐说“好极了!就用手风琴代替吧!”
唐山地震后,北京各单位都演习警报器响后如何疏散。一般单位,大都以吹哨声或敲锣声来代替,我受多年手风琴快速演奏半音阶的启发,利用手风琴能模拟出刮大风的声音,于是在广播室话筒前,闭起嘴用鼻音,模拟出刮大风的声音,这声音酷似警报声。学校师生只要听着这声音,整齐有序地疏散到楼外,并没有看到我用嘴哼哼的场面,如果看着肯定会发笑。
与学校一墙之隔的“冶金修配厂”,当天来电话:“刚才你们演习疏散学生,是警报声,警报器哪儿买到的?”知情的领导解释说:“不是警报器,是音乐老师装(模拟)的。”对方又请求:“给我们也装(组装)一个吧!多少钱,你们先垫上----”为解释误会,校领导又细说一遍。
参加‘治理温榆河’时,我做“太阳宫团部”的宣传工作。白天据报上来的工程进度与好人好事,刻印《河地战报》发给各生产大队;晚间,背琴到工棚,开展歌咏活动;待早晨起床前,要到广播室打开扩音器,用手风琴奏出酷似军号声的“起床号”。区委书记对此赞不绝口。竖起大拇指说:“从你们的起床号声,就听出军事化生活,了不起!”
11、听木琴演奏家劝说
在体育场路小学任教时,得知满雨老师的小叔子——金纪广,是中国歌剧舞剧院木琴演奏员。
玩了二十多年手风琴的我,多希望有台好琴呀!听到满老师有这个关系,便向满老师道出自己的愿望:能否请她通过金疏通一下,将乐队要淘汰的手风琴,廉价处理给我,专业团体的乐器,肯定是音色好的进口货,‘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满老师答应回去说一说。
这表现出自己崇洋媚外的心理,又显出捉襟见肘、囊中羞涩的经济状况。
过了几天,满老师传回信儿:金纪广说,劝劝曹老师,千万别买淘汰下来的手风琴,因为,淘汰的乐器,就不能再继续使用了,你想,风箱松了,簧片也不准了,已成为“不值得修的东西”啦,何必干这种得不偿失的后悔事。
听了满老师的回复,很是感谢专家的关心与指点。待到我快退休之际,终于有了一架120贝司的大手风琴。
12、肖玉和老师辅导
上世纪60年代,同事张春年说:有位东城师范同期毕业的同学肖玉和也喜爱拉手风琴。这是第一次听到‘肖玉和’名字。到了70年代,东城区工人俱乐部,办手风琴训练班,地点在离家不远的演乐胡同,时间又是在晚上,我便报了名。
开课时,辅导老师居然是肖玉和。所讲内容,是针对初学者,这些内容早已通晓。然而,布置的一些练习曲还可回家练习,再者,与其他学员互相切磋,互相借换乐谱誊抄,亦一乐事。
第二次见肖玉和是他调入朝阳区,在区进修学校音乐教研组工作。
有一次,朝阳工读学校搞“校庆”节目排练,他用电子琴给《黄河大合唱》节目伴奏。他的演奏水平确实很高,能用电子琴演奏出滚滚黄河水的汹涌澎湃的气势来,足见他在键盘上,曾下过苦功夫。
令人惋惜的是:前几年,肖因与邻居闹矛盾,竟然抑郁而死
13、曾有过得意的瞬间
七十年代,一次市卫生局主办文艺比赛,学校附近的“结核病防治所”(现安贞医院),是参赛单位。他们与校领导商议请我去帮忙。
他们已聘请到以前住过院的某病人来辅导,该人可能过去曾帮过忙,这次他特意创作了一个有关医疗卫生的‘女声表演唱’节目。具体曲名已忘记。由于对该病友招待,格外热情,自然我沾了不少光。当时自己傻乎乎地,以为咱也属‘座上宾’呢。
预赛和决赛地点皆很远,接送我们是军用吉普车,客饭的档次也较高。几次排练后,又层层比赛入选下一轮,直到进入决赛,并获得好名次。那次赛完已很晚,吉普车将我送回家。晕乎乎的我享受到‘团级干部’待遇,公社级地方干部与部队团级干部,皆能享受此待遇,因此,自己颇有些洋洋自得之感。
现在想起来,岂不是狐假虎威的自鸣得意?
手风琴,演奏者喜欢,组织者也欢迎。它方便,易携带,演出效果也不错,虽不抵乐队的效果,试想:如聘用乐队伴奏,组织者要招待多少人啊?专业乐队不少花费,即使聘请业余乐队,且不说花费,能否有那么多时间来排练 ?能否层层参加演出,那更是难上加难。
手风琴——确实是实用的好乐器。
14、无所事事?检查教学?
文革时期,在胜古庄学校任音乐教学,所发教科书,不外是语录歌、样板戏、改编后的抗日歌曲。每当我背挎手风琴到各班教课时,校革委会副主任王树明,几乎堂堂听课,听完课也不讲评,主动征求意见她只讲‘还可以’仨字。其他老师曾说“听老曹的课,是一种享受。”
那时,我的嗓音不错,能用小嗓(假嗓子)唱青衣唱段,有老师戏称:“老曹不是铁梅,是‘钢梅’,咋能挑那么高的音?”
因为手风琴技术娴熟,拉起‘过门’特别带劲,戏曲讲究板眼分明,凡在‘板’的强拍处,我边拉琴,边用舌尖贴上膛发出“哒”的响声。我唱得来劲,同学们听得也起劲。
在少年之家工作时,学会了天津话腔,并学会伴奏音乐谱。有时,用富余大黑板,抄出“天津快板”词,立于讲台前,边伴奏,边教唱。课堂气氛非常活跃。
领导干部总听一门副科,能有那么多闲工夫么?,现在想起来,她可能有意躲避一把手和驻校贫下中农代表。她是副主任,但一把手作风主观、生硬,干群关系紧张,她可能是以无所事事的态度混日子。退休不久患糖尿病双目失明,近闻已逝世,。
15、《手风琴协奏曲》
在普及现代样板戏的日子里,我正在皇姑坟小学任音乐教学,没有教学大纲,没有教科书,皆由教师自选教材内容,那时,除配合政治形势教语录歌外,凭我的识谱能力,演奏功力,对七八出现代戏,能手到擒来边演边唱。
利用音乐课,将反映红军时期斗争的《杜鹃山》、反映抗战的《红灯记》、反映解放战争的《智取威虎山》以及反映建国后援外的《海港》等四出现代戏,每出戏选两个唱段,随堂教唱。各班学同样唱段,如此不是为图省事,而是为全校集体表演做准备。
在学唱过程中,指定每班半数学生,备灰色、兰色演出服;四分之一学生备绿军衣演出服,备齐这四分之三的演出服,其余的‘困难户’,便服即可。
集体排练、表演时,地点在操场,穿灰色演出服的站在前两排,前排左臂套‘红军’二字臂箍;二排胸佩‘新四军’胸标;三排学生着人民解放军军装,着便装的站末排。
全校几百人齐聚大操场,虽每演员穿着整齐划一,代表一个时期的人物,但演唱的唱段,却是几百人同时发出的声音。那场面煞是雄伟壮观。
当时,社会上有《钢琴协奏曲——红灯记》、《交响乐——沙家浜》等音乐专用词,有老师套用这些时尚名词说:“咱们学校的演出,可说是《手风琴协奏曲——样板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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